每一道目光都如同刽子手上的刀,砍在高晋的颈上,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。

在这无数怨恨目光的煎熬下,高晋的精神彻底衰败下去,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,眼神里只剩下恐惧和绝望,往日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。

赵祈事先已明确告知高晋,倘若他胆敢自寻死路,高家满门都将与他一同陪葬。

高晋知道皇帝言出必行,他只能如行尸走肉般,麻木地坐在监斩台上,看着自己的亲信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。

赵祈虽下定决心严惩逆党,但终究还是心软了。

她斟酌再三,赦免了幼童和老妪的死罪,对于那些怀有身孕的女眷,也下令在其生产百日之后再行刑。

尽管如此,这样的惩处依旧显得极为残忍,可在这局势下,她实在是别无选择。

赵祈为此事心里难安,连做几日噩梦。

梦中,那些被处决之人的冤魂不断向她索命,她在恐惧中挣扎、呼喊,却怎么也摆脱不了。

渐渐地,她开始夜不能寐,常常躺在榻上时便会落泪。

她想,若是死的人是自己,或许就不必承受这般痛苦与不安了。

褚淳贤察觉到了赵祈的异样。

她心疼不已,轻轻将赵祈拥入怀中,手轻轻抚摸着赵祈的后背,以此来安抚她。

赵祈再也忍不住,将心中的痛苦倾诉给褚淳贤:“你说,我这么做,究竟是对还是错?”

褚淳贤看着赵祈痛苦的模样,心疼不已。

她轻声说道:“你若这次败了,今日这些人的结局,就会降临到那些被太后关进大牢的官员,还有郑家、褚家、齐家、朱宝贞、徐玟等所有追随你的人身上。自古以来,皇位之争就是如此残酷。想当年,高宗为帝,不惜弑父杀兄,才得以登上皇位,成为大周第一女帝。若没有这般帝王手段,又何谈日后的悲悯之心呢?你所做的一切,不仅是为了守护自己的权力,更是为了守护那些信任你的人。”

赵祈听了褚淳贤的话,心中的阴霾似乎稍稍散去了一些,情绪也逐渐安稳了。

褚淳贤见赵祈有所动容,继续说道:“待到彻底除掉异党,你便能大展宏图,施展你的政策。让天下女子都能读书识字,有机会入朝为官,投身商海,不再被困于后院之中。你心怀天下,有着宏伟的抱负,不能因一时的痛苦而迷失。”

是啊,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。

她已经给过那些官员机会,是他们自己不懂得珍惜,实在不能怪她狠心。

褚淳贤见赵祈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,眼底泛起柔和的涟漪。

她伸手替赵祈将散落的长发别至耳后,指尖在赵祈眼下淡淡的青影上轻轻摩挲。

“莫要再皱眉了。”褚淳贤又将人紧紧拥在怀里,“你该好好休息才是。”

赵祈温软的身躯贴上褚淳贤,喃喃低语:“淳贤……”

隔日,赵祈端坐在案几前,手中握着的正是郑宓送来的奏报。

看着看着,她的脸色越发阴沉,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,纸张在空中翻飞,发出“簌簌”的声响。

一旁的徐玟见状,急忙弯腰,小心翼翼地将奏折捡起。

赵祈转头看向徐玟,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:“让你在府中养伤,怎么刚好些就又进宫了?”

徐玟微微欠身,恭敬地回答道:“臣幸得阿魏的良药调养,如今已好了大半,实在放心不下陛下与朝堂之事,便进宫来了。这些日子,还得多谢明薇衣不解带对臣的照顾。”

赵祈微微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“明薇是个重情义的姑娘,我安排她到吏部去整理官员名册了。那活儿琐碎繁杂,正需要她这般细致又耐心的人。她已在我身边有些时间了,也该到朝中历练历练了。”

褚淳贤在旁,从徐玟手中接过奏报。

她细细看了一遍后,秀眉紧蹙,轻声说道:“西夏竟如此不拿女子当人,只将她们视作繁衍的工具,交易的筹码。”

说起这事儿,赵祈满脸怒容,声音坚定:“我现在就给郑宓回信,我要让这些女子进入我大周。让她们学习我大周的文化,感受大周女子的风采。再过几年,便让她们以使者的身份回到西夏。西夏一向以男子为尊,这些女子回去后,定会将在大周的所见所闻传播开来,为西夏子民带去新的思想。”

褚淳贤听后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轻声问道:“这是何意?”

“这些西夏女子,见识了大周女子能够独立撑起自己的一片天。再回头看看自己国家,女子却如同货物一般任人摆布。如此一来,对立自然就会产生。她们的心思都放在改变西夏女子自身地位上,西夏朝廷势必会引发争议,哪里还有时间与我们争斗。我们只需专注发展自身,让我们的实力不断提升,使对方即便竭尽全力,也只能望其项背。”

徐玟听了赵祈的话,思索片刻后,问道:“陛下,如今我大周将士士气正盛,为何不趁此良机,一鼓作气攻入西夏,再让郑泰将军从北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