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啊,魏渝刚刚都说他们受了重伤,那几个年轻汉子瞧着身上都是血……”

蒙老头的儿子到底是跟着死去的老爹学过几手,看得也清楚,道:“猎户就是刀尖儿舔血,他们能猎到熊不过是冬日天冷,熊瞎子入蛰,这玩意几个月没东西吃,弱得很,若是夏秋两季再碰上熊瞎子,你看看这九个人能回来三个都不错了!”

这话让不少眼红的人平衡了,这么多人分一头熊瞎子能分到几个钱?一个个伤得恁惨,还能天天猎熊瞎子不成?

回到家中,罐罐扑着去抱小墨珠儿,却不成想墨珠儿轻盈一跃,溜得飞快,站在椅子上冲他喵喵叫。

罐罐反应过来什么,低头嗅了嗅自个儿的衣服,皱眉道:“好臭!”

云天提着冒着热气的木桶适时过来,立在门外笑道:“小东家,大东家早就嘱咐我们烧水,您换下衣服就能洗了。”

罐罐笑道:“哥哥爱洁,罐罐也跟着沾光。”

魏承淡笑道:“如何是哥哥爱洁?我只是想着你这几日在山中奔波,定是又累又乏,便让云天云风烧上热水给你缓缓身子。”

罐罐一听,又欣喜地想去抱抱兄长,可一想到自个儿满身血腥气又往后退了退:“诶!我这就去洗!”

“连带着里衣也要换下。”

魏承却不嫌他,只牵着他的手走到屋头,道:“你洗着,哥哥给你找衣裳。”

他翻动柜子,问道:“穿带青色春袍,还是湛蓝宽袍?”

“那件宽袍就成,我日日夜夜穿着收紧短打,实在是累得慌。”

屋子烧得滚热,魏渝褪下几层袍子也不觉得冷,他轻手轻脚迈进水里,喟叹一声:“舒坦。”

又抬起沾满水珠的雪白小脸:“哥哥?你要走?不给罐罐洗头发了?”

魏承将袍子放在一边,不去看他,只道:“不是说要吃肉?哥哥去给你炖肉吃。”

“我更想让哥哥给洗头发。”

魏渝眼睛弯弯:“哥哥好久不曾给罐罐洗头发了呢。”

又哼哼两声,拍着水花:“长大了不能随便亲小脸,连洗头发都不成了吗?难不成哥哥以后只给嫂嫂洗?”

魏渝笑着训斥:“莫说浑话。”

他上前拆下罐罐的发髻,又拿过篦子轻轻梳那垂落的墨色长发,又道:“给你洗便是了,不过是你幼时怎么给你洗你都不会挑剔,乖乖巧巧又奶奶气气,如今又要按头皮,又要按耳廓,按得不舒坦还要瞪着圆眼睛哼哼我。”

魏渝嘿嘿笑,一双水润眼眸笑着瞧兄长:“哥哥这是嫌弃罐罐折腾你了?”

“不嫌弃。”

魏承的手指细长又带着常年练石锁的糙硬,他总是要放轻动作去揉搓魏渝软嫩的脸颊,轻声道:“你是哥哥养大的,又怎会嫌弃你?”

“哥哥。”

魏渝道:“我偷偷上山你生气了吗?”

魏承嗯了声:“不生气。”

魏渝调皮得朝兄长那张清冷俊气的脸庞弹水珠:“罐罐可不信呢,我一上山耳朵就热热的,定是兄长在背后念我!”

“念你,不过是惦念你。”

魏承用澡叶子轻轻揉搓手中的长发,轻声道:“想到你为了赚银子冒险上山狩猎,我又如何气得起来?”

魏渝见着那滴水珠在兄长高而挺拔的鼻梁上将落未落,觉得又好看又好玩,又想弹着玩却被兄长按住手:“莫要调皮。”

“不调皮了。”

魏渝舒服得闭上眼睛,也放轻声音:“我在山上也惦念哥哥呢。”

又道:“眼下天冷,能放得住肉货,这头熊瞎子我打算拆卸后拿去府城卖,济民堂的钟掌柜又不在,镇上叫不出来价。虽说兄弟们没我在外头说得恁些重伤,可到底也都挂了彩,我想着能多卖些是些,不如先拿出咱家家底给他们分一笔?”

“听你的,那我们便提前几日去府城。”

魏渝又笑了笑:“这头熊瞎子怎么也得有了三百两,可算是又教我们兄弟发一笔小财,不过……”

他轻叹一声:“我不打算再带杏儿去府城了。”

魏承微顿,这些年罐罐和杏儿是半步也离不得的,他道:“它会寻你的。”

魏渝也十分不舍,闷声道:“这些年我从来没见到杏儿那么高兴的和另一头狼玩耍,它如今有了更重要的朋友,我不能仗着这些年的情谊拘着它。”

“它会寻你的。”

魏承又说一遍:“在它心中你也很重要。”

日子越过越近府试,罐罐便也不再冒险上山打猎,省得惹兄长分神担忧,如今只在家中侍弄羊庄另一片田地,顺便哄哄睡得昏昏沉沉的小野参乖乖给他赚银子。

“嗷呜。”

他骑马回到家中就见着家门口蹲着一坨漂亮的银灰小狼。

银灰胖狼一见着他就直接四蹄朝天,露出雪白绵软的小肚皮,一双黑白分明的狼眸乖巧的看着他。

“乖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