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渝抓过哥哥的手背,三两下将唇上的口脂全蹭在上面,有点郁闷:“罐罐以后不能总找小溪哥玩了。”

又想到什么:“对了,还有涣哥儿。”

魏承看一眼手背上红脂,皱了皱眉:“溪哥儿和你说什么了?”

魏渝摇头,好似一瞬间懂事不少:“没有,只是我是汉子,终究和溪哥儿涣哥儿不一样,他们以后可是要寻夫家的,若是传出去闲话也是害了他们。”

原来是因为这个。

魏承拍拍他肩膀:“莫要不高兴,在他们眼里你还是个小娃子,偶尔寻他们玩一玩,旁人不会多想的。”

魏渝张了张嘴,想说玩一玩也不成啊,小溪哥可是都有了心上人,再过几日都要与人定亲了!

他又高深莫测摇摇头:“哥哥,你不懂!”

兄弟俩将一应年礼分给几户交好的村人,又去羊庄看过这两日就要下崽的几只母羊,云家父子也被安置在院中那间留着给罐罐长大娶妻生子的西屋。

眼下羊庄只有一间草屋,里头还住着顺哥顺嫂,只好等来年开春化冻,寻人在羊庄给云家父子再盖两间新草房。

待将家里家外拾掇齐全又吃过云夫郎做的晚食,兄弟俩这才痛痛快快泡上了澡。

夜里,山风呼啸,屋头火墙却烧得滚烫。

炕上铺着宣软厚实的被褥,魏渝乖乖坐在被窝里让哥哥用小暖炉给他烘干长发,垂下的脚丫晃来晃去,逗弄着许久未见的墨珠儿。

玩了会儿墨珠儿就累了,重新趴在从府城买回来的刺绣蒲团上,不过只老实一会儿,那毛绒小黑爪便劲儿劲儿地唰挠着流苏结玩。

魏承瞥一眼打着小呼噜的黑猫:“墨珠儿教涣哥儿喂养得又胖了些。”

“可不是么,枉我还担忧它会思念我们到茶饭不思呢,我去涣哥儿家中接它时险些认不出来了!”

魏渝听了听门外的动静:“杏儿这一回来就跑去山里,今夜应当不会回来了。”

“哥哥。”

他轻轻扯了扯兄长垂下的黝黑长发,悄声道:“数一数银钱?”

魏承摸摸他顺滑发尾,见着没什么水意,才点头道:“成。”

一听到要数银子,魏渝就来了兴致,挤上鞋子将柜子上的包袱拿过来,又小心翼翼的轻轻展开,只见里头白灿一片,全是大大小小的碎银。

“十头公羊,两头小羊,五头老母羊,还有四大袋子羊毛一共赚了九十二两白银。”

魏渝不太满意:“五十匹冬麻布和十匹彩棉布刨去本钱,咱只赚了五两多银子呀。”

又想到什么后安慰自己:“五两银子其实也不少,都顶我在当铺擦瓷器挂字画,五个月的月钱了。”

魏承笑道:“三十坛红香醋,十五坛卖给了如意楼,十坛卖给了镇上糟行,路过甘九家包子铺时,兰婶子买走两坛,他们铺子想要给做酸肉汤,我没多要他们钱,剩下三坛留着没卖,留着咱们家人吃。”

“不算本钱,赚了多少钱?”

“不多,也就一两多钱。”

“我真是教养羊和杏儿捕猎养刁了胃口。”

魏渝道:”这从幽州城往咱小小的凤阳镇倒腾玩意儿能赚六两银子算是不错了。”

他拨了拨银子,道:“备置年礼和买墨程笔墨,又给云家父子打点官差和买棉衣棉鞋,这些拢共就花去三两多。”

也是好在镖局常年走镖,会多备两套毛皮子衣,不然在幽州城内给云家父子买毛皮子那可要花不少银钱。

“此行出门带在身上六十两,刨去花销赚了九十五两,家里小铜罐里头还有二百两,咱家现在总共有三百五十五两银子!”

魏渝圆眼睛亮晶晶:“哥哥,这些银钱够不够我们在幽州城买下一座宅院?”

哥哥考过县试和府试后可就要在幽州城上官家府学了,所以罐罐才会这么急着往幽州城搭线。

魏承轻笑道:“够了,那日去牙人寺听到有人买宅子,要价倒是不多,不过咱们也不用买什么几进宅院,只买间小屋子够你我兄弟住就成。”

罐罐摆摆手:“府城可不比凤阳镇,孙师兄李师兄来咱们家玩闹一点也不嫌弃,那府城学子都是富户出身,我知晓他们最爱吟诗作曲,来同窗家中小聚,若是我们的院子不够宽阔,他们笑话哥哥怎么办?”

又掐腰叹气:“这银子还真是怎么赚都不嫌多啊!”

“还有四五个月,家里还有恁些活羊,现在着什么急?”

魏承将他塞进被窝,又掖好被角:“累了这些日子早些睡吧。”

罐罐是真困了,他打个哈欠,揪住被角:“哥哥也仔细身子,莫要贪夜。”

“睡吧。”

魏承先是将百两银钱好生放起来,又提着油灯起身来到书房。

烛火跳跃,拉长伏在书案上的人清瘦身影。

魏承提笔沾墨时忍不住想到幽州城书童说起农书一事的轻视,心道,农人不识字,难不成还能不识得农具